广式家具:中西合璧的岭南佳作

日前,文化和旅游部、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发布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,全国共计383个传统工艺项目入选,涉及纺染织绣、服饰制作、编织扎制、雕刻塑造、家具建筑、金属加工、剪纸刻绘、陶瓷烧造、文房制作、漆器髹饰、印刷装裱、食品制作、中药炮制、器具制作等14个门类。广东省共有18个项目入选,其中广州有6项传统工艺榜上有名,分别为:广绣、广州玉雕、广州榄雕、灰塑、广式硬木家具制作技艺、广彩瓷烧制技艺。
“振兴传统工艺、发展民族民间文化”写入了我国“十三五”规划纲要,使传统工艺保护与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好机遇。党的十八大以来,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,强调坚定文化自信,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传承和创新发展,更使传统工艺真正在文化复兴的意义上受到重视,迎来振兴发展的生机。
今天起,信息时报将推出“广州传统工艺振兴”系列报道,走近这些传统工艺的传承人,听他们讲述传统工艺的文化价值、传承和振兴经验等。
□本版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陈川

文化和旅游部、工业和信息化部日前联合发布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,广州入选的项目有6个,广式硬木家具制作技艺位列其中。
据了解,广作家具在历史上与“苏作家具”、“京作家具”齐名,并列中国传统家具的三大流派之一。“广作家具”是以广州地区为主制作的家具,起源于明而盛行于清,以用料考究,造型厚重、装饰华丽、中西合璧等艺术特色著称。同时,广作家具是清代广东知名的外销商品之一,其制作在继承中国数千年家具工艺传统的基础上,不断吸纳、融合和改造西洋文化,是早期“中西合璧”的成功诠释,充分显现出岭南文化开放创新、兼容并蓄的特色。至今,广式硬木家具制作技艺仍是中国传统工艺的瑰宝,2008年人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。
历史:走出国门,畅销海外
在近代广州,作为中国传统家具三大流派之一的的广作家具,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出口商品,也是中西贸易与文化交流的产物。由于地理位置特殊,广州历史上就是我国对外贸易和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门户。清朝,随着对外贸易的发展,一向“敢为天下先”的广州人,开始大胆地将西洋艺术融入到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中,于是,清代广作家具华丽地诞生了。
2016年广州举办的清代广作红木家具文化论坛上,多位文博专家都曾深入介绍广式家具蕴含的深厚历史和文化积淀。中山大学教授章文钦指出,高档的广作木器家具,在清代拥有一个刚需的国内市场,又拥有一个广阔的海外市场。从用料看,广作木器家具用料十分考究,多为花梨、紫檀、红木等贵重木材;从制作工艺看,广作家具品类繁多,制作工艺精良,生产分工精细化。当年广州的达官贵人、豪商巨富,都以使用这些广作家具为消费时尚。
广东民间工艺博物馆馆长黄海妍介绍,18、19世纪广州海外贸易繁盛,使得清代广东酸枝家具的形式深受西方文化艺术的影响,同时,中国传统家具造型严谨、肃穆,榫卯结合,技巧精密的特点也融入到出口家具的制作中,使得广作家具走出国门,深受西方人的喜爱。这些当年作为商品的广作家具,如今很多都成为文物,现身博物馆和文物市场。
海外收藏家、美国洛杉矶艺站美术馆创办人林剑峰介绍,200多年前,收藏一套中国家具是欧洲贵族时尚生活品味的象征。他们大多是喜欢中国文化的“中国通”,既钟情于家具的实用性,也对艺术品味很有兴趣,对他们来说,这些家具体现了异域的文化风情。到上世纪80年代初,随着改革开放,广作家具再次形成出口的热潮,很多旅居国外的华侨热衷收藏广作家具,藏品寄托了他们思乡之情,还有不少则是热爱东方艺术的海外藏家。
传承:工艺要老,观念要新
广作家具从诞生时起,就非常注重借鉴和糅合。在装饰风格和技法上,广作家具大量采用了西方理念;在工艺上,运用珐琅镶嵌、象牙雕刻、玻璃油画装饰,形成了一套广作家具独特的装饰手法。
国家级非物遗项目广式硬木家具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杨虾,近年多次接受采访时都主张,广式家具的制作“工艺要老,观念要新”。杨虾出身广式家具制作世家,祖辈都是木匠,到他已是第四代。杨虾1964年任广州木雕家具工艺厂设计室主任,先后参与该厂多套创新作品的设计创作和生产,作品在各类工艺比赛中屡获大奖,如早年创作的“九龙床”“宝鼎床”等,已经成为当代广作家具的经典作品。
“九龙床”(广式家具中三人座沙发)是杨虾和擅长木雕的弟弟杨广海共同创作的代表作。广式家具历来用料粗壮,造型厚重,要在2米宽的座背上雕刻出9条形态各异的龙,难度不小,杨虾回忆,“光是把构思的九龙床设计出图纸,都花了半年时间,随后汇集厂里的木工、雕花工等优秀师傅为班底一起制作。”1972年,“九龙床”不仅在广州乃至全国的比赛中获奖,更在广交会上一亮相便引起轰动,最终以26.5万元的高价成交。
杨虾常说的“工艺要老,观念要新”,是既能保留广式家具核心的工艺和风格,如传统的榫卯结构,又能通过设计创新,制作符合当代人审美和应用需求的现代家具。多年来,杨虾也是这样身体力行。比如,高座直背是明清家具的传统款式,杨虾却发现,这种款式虽然好看,但坐的时间长了还是让人吃不消。因此,他结合人体工程学原理,将沙发改为了富有现代感的矮座弯背型,人坐上去舒服多了。
正是这种开放包容的特性,在材质、工艺以及设计上不断推陈出新,使得广式家具至今仍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。上世纪90年代,红木家具发展的初期,仍然沿用了传统广作家具的多种样式,也影响了当时实木家具的结构设计。时至今日,广作家具可以说是和当代红木家具关系最为密切的一支流派,这也使广式红木家具成为当今家具市场上最为活跃的力量之一。
广式家具知多点
用料粗大充裕
广式家具充分利用岭南地区优质木材集中的优势,将家具尺寸增宽加大,构件不论弯曲度有多大,一般不用拼接做法。为讲求木性一致,大多用一种木料制成,用料清一色,即用同一种木材制作一件家具。如用花梨木,整件家具全部为花梨木;如用紫檀,整件家具全部为紫檀。

雕刻精细华丽
广式家具雕刻精细,装饰华丽。其中保留了大量中国传统装饰图案,如云纹、回纹等几何纹样,梅、兰、松、菊等植物纹样,龙、虎、狮、象等动物纹样;又借鉴了大量西方古典家具常用的题材和图案,如西番莲、蔓草纹、动物腿足等。中西装饰纹样时常运用在同一件家具上,两种文化自然协调,恰到好处。

镶嵌艺术独特
注重镶嵌艺术堪称广式家具一绝。镶嵌讲究的是锦上添花,镶嵌的材料应该与家具浑然一体,如同木材本身“生”出来一样,因此要求刀功非常深厚。镶嵌的材料形形色色,通常有大理石、玉石、宝石、珐琅、陶瓷、螺钿、金属、黄杨木、象牙、琥珀、玻璃、油画等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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